花语无声
作者
叶建芬
修剪
几年前，朋友给我送了一株昙花
年年抽枝长叶，未见花开
窗台太小，只得修枝剪叶
像量体裁衣
让它在仅有的空间里生长
每剪去一次，都像是一场别离
临窗眺望
园林工人在街旁修剪花木
剪下的枝叶，被一车一车地运走
让街道宽敞洁净，车行无阻
如果这些花木长在深山野林
就无需承受缺胳膊断腿的疼痛
但要忍受寂寞
可能一生都不会遇见我
遇见你，遇见他
因为需要，有些修剪成为艺术
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不断地修去棱角，剪去凤毛
最后像滩涂上的一枚卵石
海水漫过卵石的眼睛
我看看天空，看看海面
看看海天之间不断修剪的海平线
扦插或者嫁接
一个偶然的机会
随手扦插的玉树枝条成活了
发芽长叶，临窗而立
甚至一片掉落的叶子
也能长成一株小小的苗儿
慢慢长大
此后
我常以扦插的方式来繁殖玉树
天竺葵、蟹甲兰、昙花
以及一些多肉植物
都极易扦插成活
在我的窗口，沐浴阳光雨露
小时候
见父亲嫁接杨梅和水蜜桃
锯断野生植株，只留一个桩
并剖出一道裂痕
把良种枝条嫁接在树桩上
用笋衣裹好，扎紧……
待嫁接的枝条吐出嫩芽长出新叶
一两年后
可以尝到嫁接成功的良种果实
个儿更大，色泽更鲜，味道更美
物如是，人亦然
“故乡放不下肉身，
他乡融不进灵*”
仿佛是一代人或者几代人的通病
也许，我们只是像这些植物一样
过着扦插或者嫁接的生活
风信子
我居然当水仙花养了两三个星期
那时还是一节短短的花茎
擎起满枝含苞的花蕾
叶子跟水仙花的叶子很像
盛开的时候，花团锦簇
花茎长了不少
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们换盆
只一夜功夫
枝叶徒长，花开无数
花枝无法站立七歪八倒
我拿竹签支起花束
也擎起馨香
风信子，顾名思义
风中带来信息
享受花开带来的喜悦
也理解花谢的规律和坦然
偶然
梦醒时分
不一定都是相似的早晨
你看，天边那一朵红云
偶然投影在我的窗口
开出鲜艳的玫瑰
或许这只是一株月季
在窗口越过冬天的
唯一的蔷薇科植物
我却一厢情愿地叫它玫瑰
我常常对别处的繁花熟视无睹
而窗台上每一朵小花的盛开
都会带来无限欣喜
滴水之旅的陪伴
就是对一株植物成长的见证
一朵花对生命的诠释
就是绽放
玫瑰玫瑰
不只是为爱情呐喊
也为生活助威
静待花开
请不要那么急切地期待花开
这棵叫天竺葵的花卉
整整两年
滴水相伴，却未见花开
我甚至想，就当绿叶植物养着吧
哪知，疫情封锁时，一窗独秀来
朋友说危难之时方显英雄本色
是的，草木最是知恩图报物
滴水之恩，开花相报
作者
叶建芬，女，浙江青田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从事教育教学工作多年，著有诗集《雨季不打伞》，散文集《乡韵欧风》。编著有学生作文集《星星草》。现旅居西班牙巴塞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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