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一场雨的问候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从我这里
收到春的讯息。是从风信子的香味开始，
还是水仙的站立，而梅花已作好枯萎的准备。
我想是第一滴雨的降临，像振翅的蝴蝶，
感应春天的每一根末梢神经，于是来自春天的
喜悦，像浪似的翻滚。等待了
整整一个冬天的雨水，终于落下来，
在南方和北方。这中间的曲折离奇，
爱恨情仇，它们有时候会忘记大地上的事情。
可是，你不会忘记，到处寻找水源，
饥荒怎样发生，土地花岗岩般坚硬，
被上帝抛弃的时空，勉强
保全下来的肉体。对于雨水的
虔诚，成了一种信仰。
文字和影像都无法拯救，一段历史
虚拟或者断裂，修补，填充。无法
否认，雨水带着最真实的记忆，问候
不幸和幸运者，高贵和低贱，
以及平庸之辈。
今夜，我要将所有的雨水收集，
汇成一条大河，甚至海洋，人类的记忆
都将在此停留，包括我想告诉你的
所有。
.2.11
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是重要时刻，
没有什么是重要人物。
还是要刻一些字，一些人，
在必要的时候和场合。最好
是刷上金色，或者是其它颜色
艳丽而且隆重。人们可以
在记住的时候记住，在忘却的时候
便忘却。像一朵花的开放和凋零，
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细节。
西伯利亚的冷风吹不到内陆，
人们坚信着这一切，就像坚信
呼吸永远不会停止。
不能够代表什么，屈从习惯的力量，
梳理时尚的妆容，在意
口红的色系，眉毛的形状，
唇角该上扬更好吧。烟斗的质地，
腕表的响亮的滴答声，大衣的挺括
掸掉附着的烟灰，尽量保持一种
雍容华贵。
在这个重要时刻，一些意义和价值
被明确，人们写诗，歌颂或者反对，
旗帜鲜明，不容置疑。然后，朗诵着
被自己的言语所打动，热泪盈眶。
是的，没有什么不可以献出，身体
毛发，指甲和皮肤，注定都要金光闪闪。
没有人会想起那些。时间
地点人物故事的核心，可以任意
切换的时空，在光明到来的
路上，屈辱和恐惧，早已深埋
墓地，潘多拉魔盒只是一个
传说，英雄的塑像也沉入大海，
这个风平浪静的时代，
一个理想的时代。
并没有什么，我只是以我的人质身份
活在世间。
.2.7
.2.11修改
俗世里的幸福
他们一定没有想过，时间的累积，
有一个动人的名词。他们早已走过
金婚，这毫无意义的数字，涂满白色
奶油的蛋糕，各种水果，蜡烛和
祝愿，并不存在的仪式，也没有任何
祝愿。
他们和千万个其他人一样，或许
有过理想，年轻时候的承诺，
是否与庄稼成长等同。
他们确实有过小小的愿望，关于
孩子，关于老人，关于如何
对付风雪夜的严寒，唯独
从未怀疑过未来，平静地像一对山雀，
在有限的平方内，雕琢。似乎
有一条看不见的秘径，牵引着，至远方。
他们从不同的方向走来，
渐渐地走在同一条路上，
轻易无法说出口的话语，
依旧未曾说出。
有过苦涩的记忆，彼此
磨着牙，铁定地将日子走下去，
他们不忘斗嘴，在鸡零狗碎中
积攒切实的幸福。
关于活着，正在经历的事。
谁先说出告别的话，并不简单，
直至不再需要勇气，就像河流
从高处而来。
.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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